山有扶苏

某一天和基友聊到假如被老王和小周看到我写的王周会不会被开除粉籍衍生的脑洞。

他们会去看同人的垃圾设定，非常雷。

我本意只是想槽自己来着，莫名其妙他们就谈起了恋爱，完全不知道怎么肥事。

一个内心戏很多的楷楷，就这样凑合吧（不是）

会提到其他很多CP，一句话带过，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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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误传了一个王all文包到自家战队群里，并且弧长，还没发现。

王杰希赶在她消除犯罪证据之前，迅速截图保存罪证以待加训，想了想还非常稳健地下载了一份。其实他有点想夸柳非的，这比喻文州发现黄少天看all喻好多了。对比一下，他竟然还有点不该有的欣慰。

有些事情，就是有对比才有幸福的。

把文件夹点开一看，里面品种丰富，王叶王喻王黄王方王高。这些他都知道，甚至还看过，带着一种做阅读理解的心情，试图研究一下粉丝的世界。

可是里面竟然有王韩和王周。

这是什么鬼？？？

王杰希被震撼了，开始仔仔细细思考起自己和韩文清还有周泽楷的交集。

然后他随手点开了一篇王周，ABO生子。

对，就这么一个鬼CP，居然还有ABO生子。

不仅生子，他儿子还被迫叫王炸。

王杰希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他的职业黑。

他冷静地看到最后，柳非无疑是个扒文小能手，还在每篇文末附上了网址链接。王杰希复制网址黏贴打开，找到了那个作者的搞事大本营。

这个人黄少天喻文州甚至张新杰和肖时钦都敢拉下水，但荼毒最多的，还是他王杰希。从原著到架空，从现代到古风，死都不肯放过他。

什么仇什么怨。

王杰希面无表情地把这人的王周全部给看完了。

OOC差评。

剧情老土差评。

言情脑差评。

错别字和标点符号瞎几把用差评。

他注册了一个lofter账号，准备暗中收集罪证，将这人绳之于法。

 

隔天黄少天给他分享一辆王喻车，哈哈哈哈哈哈哈打了满满一屏。

王杰希冷哼一声，怼了一篇all黄回去。

这是不见硝烟的高级战争，连表情包都不稀的用，直接怼同人文。

黄少天：啧啧啧我看完了，王杰希你不行啊，上次给我看的还是ABO呢，这次就是正正常常的all了。这种尺度算啥，我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横眉冷对！不过我要给这人提个意见，有事冲你们去别拉瀚文下水，未成年人保护法鸡母鸡啊！

王杰希：对了，我发现了新大陆。

王杰希：看到了王韩和王周。

王杰希：万万没想到。

王杰希：王韩还没敢看，看了很多王周。

黄少天刷了一屏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黄少天：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黄少天：不行了我要去搜搜黄韩，这TM怎么比我上次发现黄别还吓人啊！

心友黄少天消失了，王杰希有点寂寞，想去荼毒方士谦和喻文州。邓复升太老实，不敢让他知道还有这种操作，杨聪又太贫，分分钟就能把这事儿串成一段天津快板。

但他手一滑，好友名单拉到最底下，打开了周泽楷的对话窗口。那篇王周ABO往窗口一拖，离线文件就发过去了。

对方已成功接收了您发送的离线文件。

这破QQ能不能给个发送确认。王杰希想技术性下线逃避现实。

周泽楷：？

过了五分钟。

周泽楷：？？？？？？？？？？？？？？？

王杰希冷静了片刻。

王杰希：是这样的周队。

王杰希：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东西，去找了作者的lofter，你可能没听说过，但那是个罪恶发源地。我发现这个作者几乎每一篇都有你。不仅是我，黄少天和喻文州好像都搅合进去了，应该是你的粉。

他贴出一个网址，发给周泽楷。

这一波甩锅姿势，还是很稳的。

王杰希擦擦冷汗，心神不宁地钻进了被窝里。

 

周泽楷纯白的心灵受到了震撼。

本来他洗完澡，高高兴兴地爬上床，打算看两集新垣结衣的新剧就睡觉，心里美滋滋的。结果王杰希给他发来了一个文件。

王杰希很少跟他私聊什么，更别说发文件。

他疑惑着点开看，巨大的ABO生子刷过了他的脑海。

周泽楷自问也是看过同人文心里有底的人了，依然被这个惊雷炸得脑壳要碎。

为什么是王杰希啊？

为什么是我生啊？

周泽楷气势汹汹地登陆了自己的lofter小号，顺着网址去找那个作者。

一看不得了。

这肯定是他的黑粉。

一眼看下来都是他的受向文。

黄少天就算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被扩写成了坊间的枪剑恩仇录，他懂的；喻文州也算了，联盟特能苏嘛，在劫难逃。韩文清……也算了，好歹是两种意义上的联盟之脸；王杰希算了吧算了吧，都是五圣，五圣排列组合也不少见，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但是我做错了什么呢，为啥不能放过我，怎么通篇看下来都有我的戏份呢？

周泽楷无语凝噎。此时此刻他的冷静不输于王杰希，全程念着阿弥陀佛看完了这个作者所有的周受文，被几十篇王周荼毒得头昏脑涨。

并不是他好奇，更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作者写得好，他只是想撕逼。

撕逼也是分高低级的，对敌人知根知底，才能撕得对方哑口无言气到跳脚。上来就素质十二连，那简直low穿地心了，周泽楷才不屑这么做。

但其实他根本不会撕逼。

他的内心戏没法展现给对方。

周泽楷戳开对话框，憋了半天，才发了一句。

“是周粉？” 

对方刚好在线，迅速就回了他。

“是哒，不是很显然嘛hhhhh”

“为什么不写周王？”

“爱他让他受啊2333333”

周泽楷觉得这个奇幻世界有点理解困难了。

“周攻好！”他简直想打十个感叹号。

“……妹妹你是不是不知道ky怎么写？”对方似乎生气了，“我就是喜欢写周受，你喜欢周攻就周攻呗，圈地自萌多好，何苦非要跟我说呢？！”

周泽楷静默了片刻，跟对方道歉。

作者也静默了片刻。

她从来没见过还会道歉的ky，这种奇妙的陌生感仿佛见到母猪会上树。

大概是刚入圈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吧。

作者客套了两个来回，说完拜拜就迅速下线。

周泽楷对着满屏的“周泽楷”，开始思考要不要关上新世界的大门。

 

王杰希收到了周泽楷发的对话截图。

尽管嗅到了电脑那头周泽楷委屈的气息，他还是非常想笑，甚至坏心眼地想告诉那个作者，你要被开除粉籍了。周泽楷一看就涉世未深，他王杰希一朝误交方士谦被拖下水，览遍世间万梗万paro，在同人里睡遍联盟尝遍各种体位，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雷劈到天灵盖上都从不撕逼，并且能笑呵呵继续看下去，孜孜不倦地和心友互怼同人文。

不先自损八百，哪能杀敌一千呢。

“好好看文，安静如鸡，这才是上策。”王杰希挖心掏肺，讲出了这些年看文的经验，“对了，看到很有杀伤力的文可以存下来，方便怼人。比如黄少天要是挑事，你就拿他的同人怼他。”

他给周泽楷示范，分享了几个文件夹。

越秀妖姬喻文州，荔湾娇娃黄少天，还有青岛金刚芭比韩文清，重庆呛口小辣椒孙翔。

另一份静安小仙女周泽楷他没敢发过去。

周泽楷一边接收文件一边陷入深思。

“所以你拿王周怼我？” 

“……”

我不是我没有。

“你听我解释。”王杰希想大呼冤枉，“我并不想要个叫王炸的儿子。”

“叫地主？”

“不叫。”

“顺子？”

“要不起。”

 

新世界大门这种东西，一旦打开，就很难关回去。

周泽楷现在的睡前活动时间很难再分给他的新垣结衣了。

沉迷看同人，每天都能发现新鲜的骚操作，震撼他的心灵。

孙翔的笔电坏了，来用他的，把上周的比赛录像导入手机里看，一进门就被冷气冻了一下。这人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认认真真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泽楷你把空调打高点儿。”

孙翔嘟囔着，开始传数据。录像文件比较大，要等上一会儿。周泽楷这个小懒骨头又躺在床上，没有要和他畅谈星辰大海的欲望。他就打开浏览器，想随便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桌面看到一个奇怪的文件夹。

北京舞法天女王杰希。

孙翔沉默了一会儿，出于对周泽楷的信任，什么都没有问。

可是这个青岛金刚芭比韩文清又是什么东西？？？？？

我再找找是不是会发现带着我名字的文件夹啊？？？？

孙翔沉不住气了，拖着电脑椅，一屁股坐到周泽楷面前。

周泽楷没看他，脸上带着谜之微笑，看着手机屏幕。

“周泽楷，”孙翔压低了声音，“舞法天女王杰希是什么？”

手机瞬间应声滑落，啪唧一下砸在周泽楷高挺的鼻梁上，疼得他冒泪花。

“金刚芭比韩文清呢？”

“……”

周泽楷决定装死。

他迅速把自己包进被窝里蒙着头，缩成了一条巨大的毛毛虫。

“你信不信我给他们俩发过去？”孙翔严肃道，“你现在跟组织投诚，组织还考虑包庇你。你继续顽固抵抗，我就吃光你的小鱼干。”

周泽楷迅速从被窝里爬起来，眼睛里亮闪闪的，写满了真挚的“太君饶命”。

“我又不是经理，眼神攻击对我没用。”孙翔不为所动，跟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一样冷酷无情，“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选一个。”

就很痛恨你们这种铁骨铮铮的直男。

周泽楷不情不愿地交待了自己的犯罪经过和心路历程，并语气铿锵地表达了自己肯定是攻的立场。

从不看同人的孙翔被震撼了。

不知道是震撼于同人文的存在，还是震撼于周泽楷居然会去看。

“这么说，我也有很多这玩意儿了？？”孙翔选手的手指微微颤抖。

周泽楷瞄了瞄这个出场便注定要腥风血雨但是没什么自觉的人，点点头。

“为什么啊！”孙翔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他们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可能是你对自己有误会。

周泽楷歪着脑袋冥思苦想，忽而抬头看到他的脸，瞬间福至心灵喜不自胜。

“你帅！”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你在嘲讽我……”

孙翔下好了复盘视频，就要回自己房里窝着。他起身往门边走，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周泽楷刚刚说的某句话，怎么想怎么不对。

“周泽楷。”孙翔罕有地斟酌了一下语气，“你跟我一样是直男吧？”

这个问题太傻了，周泽楷扪心自问，觉得不需要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非得坚持自己是攻啊？”这是直男会纠结的问题吗？

孙翔很给面子地咽下了下半句。

“……”

周泽楷选手遇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回答的问题。

 

新赛季常规赛，微草客场对轮回。

许斌和江波涛都觉得自家队长不对劲。

王杰希盯着周泽楷，一副胸有成竹岿然不动的模样；而周泽楷盯着王杰希，跃跃欲试眉飞色舞。江波涛站在两人中间，一头雾水。

他并不知道赛前这两个人通过互怼同人这种无耻下流的手段，试图给对方造成精神打击，不然他可能要把周泽楷抓过来打一顿，并没收作案工具。

常规赛并不像季后赛那般紧张且引人注目，也并没有多少记者会像在全明星或总决赛那样，蹲守到赛后等着采访。两队打完之后，时间地点都很适合去吃一下夜宵。孙翔和刘小别袁柏清这仨七期早就挤眉弄眼很久，就等着各自队长一声令下就地解散。许斌江波涛杜明吕泊远这几个人都是六期，感情也很好，何况微草还有个六期的妹子柳非。女选手在整个联盟都地位超然，他们分分钟就能以大姐头带着一干小弟出巡的架势，去外滩溜一圈收保护费。

然而江波涛和许斌都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的队长有脱队独自活动的意图。

许斌还好，毕竟王杰希就不怎么掺合他们的私下聚会，他在的时候刘小别和袁柏清都会战战兢兢绷直了背像等着挨教官怼的军训学生。江波涛就觉得太不对了，周泽楷一直都很喜欢和他们到处去，吃夜宵的时候还能和孙翔组成颜值最高饭量也最大的双一大胃王组合。

江波涛不动声色，拉着周泽楷，“小周不和我们去呀？”

周泽楷认真地看着江波涛。

江波涛虽然有点茫然，但也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你不是我的翻译机吗？你的周语十级证书呢，怎么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周泽楷不满。

他这一瞬间，突然有点希望他的副队就是同人文里那个能把他的一串省略号翻译成小论文的人，这样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还不是美滋滋，开心到飞起。

江波涛没有看明白他想说啥，但感受到了他那一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不满。

江波涛很委屈，眼看无浪要变成滔天巨浪。

“跟王队约架。”周泽楷拍拍他的肩膀，眼底笑意灼灼。

“……”江波涛回过头去看方明华，“我有没有听错？”

“你没听错，”方明华也拍拍他的肩膀，“小周要和王队约架。”

江波涛点头，折回去跟杜明他们交头接耳。轮回全队的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一个个排着队，站到了周泽楷面前。王杰希挑挑眉，看着周泽楷笑眯眯地被队友轮流摸头握手。吕泊远动作多，一看就是吃豆腐的老手，摸头摸手挠痒痒，周泽楷笑得快断气，他才停了手，严肃地一鞠躬，“队长武运昌隆！我会给你留豆腐花的。”

“加两勺糖。”周泽楷补充道。

 

王杰希走在前头，带着周泽楷从场馆后门出去。冷锋过境，11月的上海湿湿冷冷，今天还下了一会儿邪雨。周泽楷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冻得缩了缩肩膀。王杰希回头看着他笑，把队服扒下来给他，“按队内cp的模式，这可是小江要做的事情，还不谢谢我。”

周泽楷迅速裹上他的外套。微草的冬季队服外套宽大厚实，比起轮回的还多了个大帽子，周泽楷很满意，把帽子也一并戴起来。外套上还有王杰希的体温，暖洋洋的，也像衣服一样，贴着他的身体。

周泽楷莫名其妙一阵心慌。

都怪王杰希给他传了王周。

“对了，你下周生日？”王杰希问。

周泽楷掰着手指算了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已经准备好all周文包了。”王杰希看着他微笑，“生日快乐。”

“……”

周泽楷默默掏出手机，点开王杰希的头像，发了一段库存的喻王小黄文过去。

王杰希临危不惧，大喇喇点开看。

“喻文州喊我宝贝，”王杰希啧啧道，“黄少天作为钦定官配，他可能有一万句丢雷楼谋要讲。”

“什么？？？”

“别在意，就是很平常的广东话。”王杰希面不改色，“我们是在这里怼吗，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吃东西！”

“你几点要回去？”

“不太晚就好。”

“那，你看，离我们最近的有一家麦当劳。”王杰希笑眯眯的，指了指几十米外的麦当劳，“你去可能会有五折。”

“拒绝。”周泽楷立刻横他一眼，拉着他就以弧线冲锋的方式光速绕过麦当劳，直达另一边的肯德基。这家麦当劳很大，店门口上方还悬着个LED屏幕，滚动播放着周泽楷的甜筒广告。周泽楷一个精致宅男，费了吃奶的劲儿拉着王杰希的手臂飞奔也没能逃过这个广告。屏幕里的自己五官精致妆容也精致，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说“那么大圆筒，我吃定你了”。

吃定你了。

你了。

了。

魔音灌脑，非常绝望，都要站在肯德基门口了，还能听到。

周泽楷正手足无措地僵立着，忽而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耳朵。王杰希站在他背后，轻轻扣着他双耳，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好了，播完了，进去吧。”王杰希推开门。

周泽楷懵懵的，就走了进去，在角落里坐下。室内温度高，他就脱下王杰希的队服外套，抱在怀里。

王杰希随便点了一些炸鸡薯条和两个甜筒，站一边等拿餐，百无聊赖。周泽楷抱着他的外套在神游，看上去有几分困倦，然后又摸出手机来玩。大概是拍摄广告的需要，他的头发比一般男生都要长，垂下头的时候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精致的轮廓。

王杰希想起他那个甜筒广告，突然就觉得那玩意儿拍得傻不愣登的。

周泽楷哪里用得着那些开口都困难的广告词呢？

他明明只要站在那里，腼腆笑着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就够了呀。

 

周泽楷是有点饿，也是有点能吃。

王杰希不饿，吃点儿鸡块就不动了，捧着粉红可乐可劲儿嗦，目带敬意地看周泽楷吃。一个大男生吃炸鸡是不能有什么吃相要求的，周泽楷也完全没有偶像包袱，毫不做作地拎起奥尔良烤翅就吃。但是他有着被镜头深爱的脸和手，顺带着简单粗暴吃鸡翅这个画面也赏心悦目起来。

王杰希莫名其妙就想看他啃肘子了。

“下周你生日，轮回客场对微草。”王杰希凑近了一点，“到时候请你去天福号吃酱肘子？或者吃个十八街的麻花？稻香村也就月饼比较好了，这会儿没啥可吃的。还是你想吃铜锅涮肉？”

周泽楷嗦了一大口可乐。

“不是送我文包？”

“想多了，我不看all周的，逗你玩儿。”王杰希一脸高深莫测，“我CP洁癖。”

周泽楷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羞愧道，“我，我看过all王。”

“好看吗？”

“有点刺激！”周泽楷更羞愧了。

“有多刺激，我倒要看看。”王杰希挑高了眉，周泽楷洗了手，战战兢兢掏出手机点开文档给他看。当着本尊的面给他分享同人文的感觉很微妙，头顶上都悬着一把刀。他扫视了肯德基一圈，没找到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干脆就抱起王杰希给他的队服外套，死死地捂住脸。

王杰希点开，跳了几章，翻到了周泽楷和他的情节。

文中的周泽楷把他堵在轮回的洗手间里，他沉默以对。周泽楷就被激怒了，冷笑着把他按在墙上吻，又闻到了他衣领上叶修的烟味，直接暴怒，咬得文中的他嘴唇都出血。

王杰希看了都觉得很刺激。

他把手机塞回周泽楷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戏谑，“出息了，一生气就能把我咬出血，下一回怕不是要把我就地正法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我冤枉。

周泽楷悲愤地抬起头，大义凛然地删了这篇文档。

王杰希很满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回头是岸。”

周泽楷扭头。

“最近这tag都没更新。”王杰希摸出手机，在周泽楷眼前晃了晃。周泽楷瞄了一眼，一溜儿王周，就撇嘴，“不看不看。”

“你这一脸嫌弃的，”王杰希看他抱着自己的外套靠着窗，一脸生无可恋，耳根还有点红，便觉得好笑。

“我有祖传的四合院，你考虑一下？儿子不叫王炸，周黑鸭也行。”

周泽楷噎住了，纠结半天，又看向窗外，“别开玩笑。”

“抱歉。”王杰希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微微一笑，“吃饱了？要回去吗？”

周泽楷抱着衣服站起来，低头跟他走到外面。晴朗的冬夜，月光皎洁如霜，谁也没说话，就站在马路边，沉默也跟结了霜一样。

“那我先回去了？”王杰希道，“还是我先送你回俱乐部？”

轮回俱乐部就在这附近，算起来也就十五分钟路程。周泽楷摇摇头，把外套塞到他手里。王杰希笑了笑，跟他道别，钻上了一辆出租车。

周泽楷呆呆地看着车扬长而去，叹了口气，回俱乐部。

俱乐部一楼大厅灯火通明，杜明和吴启的打闹声二十米外都听得到。方明华在大门口跟自己媳妇儿打电话，看见周泽楷回来就挥了挥手。

“给，钦点的加糖巨甜豆腐花。” 吕泊远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豆腐花递到周泽楷面前，“队长你和王队的约架战况怎么样？”

周泽楷捧着豆腐花，垂下眼帘，眼睫毛都透着沮丧的气息。

“下周我们还得和微草比赛呢，再战再战，小周还可以叫上我嘛，及时申请场外观众援助。”江波涛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虽然他也不知道周泽楷和王杰希所谓的约架到底是什么。周泽楷走的时候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活脱脱就是一个年少热血去外面闯荡世界的小少爷碰了一鼻子灰的模样。

周泽楷低头迅速扒拉起了他的小碗豆腐花。豆腐花本身就甜滋滋的，吕泊远还老老实实给他加了糖，热乎乎的甜味妥帖地安抚着他的味蕾和情绪，仿佛就把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和郁闷给驱散了。

“录像呢?”他抬起头。

“哦，录好了，导进了会议室的电脑里。”江波涛道，“现在开个小会？”

周泽楷点头，“明天复盘。”

他身上的阴云仿佛被一扫而光，看向江波涛的眼睛还带着惯有的明亮笑意。

江波涛也笑了，转身拍拍手，“大家抓紧，来开个小会，迟到五分钟加训两小时了啊！”

 

11月的北京也没有比上海冷多少，只是干得不行。微草和轮回22号比赛，后天是周泽楷生日。王杰希如约带他去吃涮肉，捎上了轮回和微草全队。

周泽楷坐在孙翔和吕泊远身边，看着王杰希和江波涛说话。他们聊起了一线城市的学区房，又接着聊股指。周泽楷听了一会儿，一头雾水，恍惚里又想起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王江文，一瞬间有点内伤。

这个星期里王杰希再也没跟他互怼过同人文，虽然还在聊天，也有叨几句最近搜罗到的同人，但不知为何都避开了各自相关的CP。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江互怼去了。

周泽楷觉得自己心态有点崩，只能低下头拼命吃肉。他吃不胖，有恃无恐，并不会变成一个悲伤的小胖子，可也不能摸着厚实软乎的肚腩安慰自己要坚强。

口袋里的手机忽而震了震，多半是10086又在惦记他。周泽楷没管，径自埋头吃肉。

然后又震了震。

不管，中国移动我也不动。

它还震。

是时候考虑用中国联通了。

周泽楷摸出手机，发现惦记他的不是10086而是王杰希。

王杰希可能是话费多到烧手，一条短信能讲完的事情拆成了三条发。

“周泽楷。”

“等一下不要走太快。”

“我有东西给你。”

周泽楷打了“我不”，想想又删掉，回了一个“哦。”

越想越满意，觉得这个回复矜持又高冷，酷酷的，符合他的理想人设。

大家酒足饭饱，王杰希留下来结账，让许斌先带人走。周泽楷磨磨蹭蹭走在人群最后，一步三回头。那人走过来，把一个温热的袋子塞他怀里。

“天福号的酱肘子。”王杰希道，“上次看你扒鸡翅就很想看你啃肘子，不过今天没时间看了。带回去趁热吃，很多，吃不完就分给你们队员。”

他看着发愣的周泽楷，轻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礼物？”周泽楷晃了晃袋子。

“可以这么说。”

“哦，谢谢。”

“你好像有点失望？”

周泽楷撇嘴，看着袋子里的酱肘子，“吃了就没了。”

“原来是想要可以保存的，那我想想。”王杰希的食指揉着眉骨，“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周泽楷轻轻“哼”了一声，抱着温热的酱肘子就走。王杰希轻笑，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前几天突如其来的寒潮，让北京早早地下了一场小雪。扑面而来的朔风冻得人直哆嗦，周泽楷把酱肘子小心地揣进怀里。路边停着来接轮回队员回酒店的车，江波涛和许斌在前头说话，孙翔和刘小别在后头缩成一团踩花坛边上的小雪堆儿玩。

“早点休息。”王杰希道。

周泽楷点头，缩了缩脖子，正要头一个钻上车。王杰希却伸出手，给他理围巾。轮回冬季队服自带厚实围巾，周泽楷怕冷，绑绷带似的瞎缠一气，包得没了脖子，活脱脱一个企鹅。王杰希憋了好久，终于逮住机会，一圈一圈解开来，又慢慢给他重新系了上去。

正在聊天打屁的两队队员顿时安静如鸡。

王杰希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理好围巾，就退开一步，看着一动不动眼睫低垂的周泽楷，微笑着说再见。

 

24号那天周泽楷收到了一个快递。

彼时他正在逐条逐条回复祝他生日快乐的信息，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里忙外要给他做满汉全席，顺丰小哥一个电话就把他喊下楼，让他签收了王杰希寄来的包裹。

回房拆开一看，是一个王不留行的手办灰模。没有上色的王不留行显得一脸冷酷，想来应该是微草周边部门给王杰希的样品。

“给你可以永久保存的礼物。”

王杰希附了张漂亮的风景明信片，写着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落款一个王字。一手行楷潇洒硬朗，笔锋刚劲有力，背面都能摸到字迹的浮凸。

“不要脸。”周泽楷嘟囔着，“谁要这个了。”

他拿起王不留行，在手心里摩挲着，细细看了一会儿，眼底浮起欢喜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书柜里。

 

周泽楷不再看同人文了。

孙翔很高兴，终于不会看到奇奇怪怪的文件夹了。他坐周泽楷床上吃小辣鱼，含糊不清地说周泽楷啊周泽楷，你改邪归正为时未晚，以后依然是除我之外最铁的直男。

周泽楷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让他专心吃辣鱼。

在孙翔看不到的地方，周泽楷完成了同人生涯质的飞跃。

他开始亲自写了。

虽然只是五十字的王周。

他截图给王杰希看，紧张到手心出汗。

电脑那头的王杰希脑门冒冷汗。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怼过同人了，王周也早就被打入冷宫，成为一道无形的禁忌，提都不会提。周泽楷突然主动发这样的小段子过来，王杰希摸不透他的战术意图，一时间举棋不定，回复打了又删，来来回回，焦灼到想一扫把拍晕自己。

周泽楷看他许久没回复，更紧张了，想来想去，打了两个问号。

王杰希一看，只好强行镇定，信口胡扯。

“这什么言情剧既视感，你哪里看来的？”他啪啦啪啦打字，“哦你还跟我表白呢，不存在的，太OOC了。”

周泽楷无语凝噎。

“得亏就这么一点儿，要是写长了，肯定要被当成雷文挂起来的。”

周泽楷眼前一黑。

王杰希看他没有回复，心里直打鼓，仿佛站到了西直门立交桥上思考人生。

没道理啊，我都这么埋汰了，他还不满意吗？

得是有多不乐意他们俩在一块儿。

王杰希胸口发堵，一狠心一跺脚，继续回复：“不喜欢看就别看了，只会让自己难受。粉丝喜欢就让她们喜欢去，我们总不能拦着人家姑娘私下自娱自乐。”

“王杰希。”

“……啊？”

“这是我写的。”

“……”

王杰希被炸懵了。

惊与喜铺天盖地袭来，涨潮般逐渐淹没他。他即将溺水，仍不敢置信。

 “我可以申请重新答辩吗？”

王杰希小心翼翼道。

周泽楷回了一个“我姑且听你放屁”的表情。

“给我十分钟。”王杰希道，“我写个答辩稿。”

周泽楷像被拴在垂直过山车上，心脏从百米高空瞬间堕入深潭，又忽而直入云霄。

王杰希大概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绞尽脑汁才写出了那五十个字。这些年看过的同人毫无疑问都是骗人的，给他勾勒了一个个圆满的美梦。他其实并不很确定梦的尽头是什么，但仍然选择义无反顾往前走。

少看同人多读书，人生的路那么长。

周泽楷胡思乱想，也不知道王杰希所谓的写答辩稿是要干嘛，说不定是去构思一个更好的借口拒绝他。

眼看现实里的王周要写上一个BE了。

“我回来了。”

那头的人给他发来一个文档，“八百字小作文，请周老师批改。”

周泽楷点开看，还是一篇王周，条理清晰五脏俱全，起承转合都有，文章最后也是表白，只不过表白的人从他变成了王杰希。

“及格吗？”

“OOC，”周老师毫不留情地批评，“王杰希本人才不说我超喜欢你。”

王杰希要昏过去了。

难道他还得去派出所找警察同志证明王杰希是王杰希。

“可我就是超喜欢你啊！” 

 “哦。”

周泽楷回复道，“本人这么说，就及格吧！”

“……你其实就是想我说出来对不对？”

“乱讲。”

“我不信，”王杰希道，“你要证明你不是在套路我。”

“？”

“你也说一遍。”

电脑那头陷入了静默。

王杰希有点忐忑，还有点茫然，心里的小人七上八下跳街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不是系统默认铃声，潺潺的深涧溪流充盈了整个房间。

在他的手机里拥有专属铃声的人不多，周泽楷是一个。

周泽楷的声音搭着电波的小火车，从上海到北京，翻山越岭一千多公里，飘荡到了他的耳际。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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